漫畫–日本兄弟–日本兄弟
願言
隆暑中寫《白採的詩》一文,剛滿一頁,便因病擱下。這會兒薰宇來了一封信,說白採死了,死在常熟到高雄的船中。他獨自一期人;他的遺物暫存在立達學園裡。有草稿,舊詩詞稿,筆記稿,有同夥和妻子的來信,再有四包老伴的髮絲!我將薰宇的信念了好幾遍,茫然若失了片時;感白採雖於陰陽無所容心,但這般的死在將到吳淞口了的船中,也未免太冷酷了些——這是咱倆後死者所爲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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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採是一度不可捉摸的人。他的舊事,他的性格,本雖從吉光片羽中略知大抵,但在他前周,是寥寥可數人清爽的;他也閉口無言不向人說,你問他他只馬虎罷了。他生性既然遺世絕俗,決然是出世了;但我們卻也許見到他是一期好摯友,他是一番有誠摯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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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打差瞭解,”我是這麼樣的明確了白採的。這是爲學生李芳小說集的事。李芳將他的小冊子交我修削,並囑我作序。現在我在柏林,他在廈門。我因事忙,一擱饒三天三夜;而李芳已因不如雷貫耳的急病死在東京。我很痛悔我的需緩,趕快抽了空給他政工。正此時,平伯轉來白採的信,短粗兩行,催我想盡將李芳的詩出版;又附了登在《醒》上的閒書《詠的兒子》,讓我見狀——裡面頗有調侃我的話。我旋踵覺得不應得這種反脣相譏,便寫了一封近兩千字的長信,臚陳事情本末,向他論戰。信去了便等回信;但是海底撈針。等到我已不抱負了,他纔來了一張明信片;在我看看,偏偏幾句半冷半熱來說漢典。我只能以“豈能精美?但求當之無愧我心!”
自解,聽之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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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平伯因轉信的維繫,卻和他常通函札。平伯鴻雁傳書,再三提起他,即一期滑稽的人。有一回平伯到頭馬湖看我。我和他同往蘭州市的下,他在火車元帥白採的詩稿《羸疾者的愛》給我看。我在車身連發的支支吾吾中,讀了一遍。深感豐產忱。我因而確認平伯的話,他是一度相映成趣的人。我又中和伯說,他這篇詩相似是受了尼采的無憑無據。後來平伯致函,說已將此語函廣告採,他頗道然。我立地還和平伯說,關於這篇詩,我想寫一篇批駁;平伯大體上也曉了他。有一回他霍地修函談及此事;他希冀早些見着我的翰墨,讓他詳在我口中的他的詩歸根結底是怎樣的。我回信對他,就要做的。從此以後我們往往通訊,他常常談及此事。但當今是三年隨後了,我纔算將此文完篇;他卻仍舊死了,看丟失了!他公休前起初給我的信還談及他的要。天啊!我哪邊不愧爲如許一個敵人,我怎麼樣力挽狂瀾我的偏向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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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伯和我都絕非見過白採,望族以爲是一件缺憾。有一回我到獅城,安詳伯到諸強柳蔭路新正興裡五號去訪他:這是按着他給咱倆的上書所在去的。但喪氣得很,他一度搬到緊鄰好傢伙本土去了;我們唯其如此嗒然則歸。新正興裡五號是有情人延陵君住過的:有一次提及白採,他說他姓童,在畫畫附帶學校求學;他的夫人和延陵太太是哥兒們,延陵佳偶曾借住他們所賃的一間隔間。那是我看延陵時去過的,牀和桌椅都是白漆的;是一間雖小而極潔的房子,簡直使我記取了是在拉西鄉的姚當地。今日他存着的攝影師裡,據我看,有好幾張是在那間房裡照的。又從他的遺札裡,揣度他當時還未復婚;他離開新正興裡五號,諒必正爲復婚的源由,也未力所能及。這卻使吾儕過後後顧,好多感着些詩劇味了。但平伯終於未見着白採,我竟得和他見了單向。那是在立達學園我計劃發火車去銀川前的五分鐘。這一天,學園的情人歌唱採要搬來了;我從早等了悠長,還消音塵。正備災下車站,白採從村口登了。他說着澳門話,似乎很老氣了,是飽經世變的表情。我因大同再有聚會,只倉猝一談,便拉手分袂。他噴薄欲出有信給平伯說我“短小精悍”,卻是一句樂趣吧。這是我們起初的一邊,但不虞也身爲收關的一端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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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年年關,我在北京時,他要去集美作教;他聞訊我有南歸之意,因不行等我單,便寄了一張小影給我。這是他立在露臺上眺望的後影,他就是聊寄仁盼之意。我得此小影,重蹈覆轍戲弄而憐恤釋,覺着他確實一期好情人。這返回到立達學園,偶翻閱《白採的小說》,《作詩的男兒》一篇中訕笑我的話,曾改削;而薰宇告我,我初期給他的那封長信,他還留在篋裡。這使我忸怩早年的猜想,我不失爲狹量的人哪!而是他於今死了,我又能哪樣呢?我只自負,如愛墨生吧,他在過剩朋友的胸是不死的!包頭,江灣,立達學園。(原載1926年10月5日《典型》第10號第2期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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